温乔年抬头看他，浑身冷得可怕。

她接受了如今在他心里，她不如苏念宁的事实。

可如今，她竟连苏念宁的奶奶也比不过了，是吗？

“我不同意。”她猛然挣开他们的手，“我不是活体器官库。”

说完，她转身就走。

可下一秒，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

傅璟川的手刀又快又狠，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软倒下去。

最后的意识里，是他打横抱起她，对医生说：“准备手术室！”

再次醒来时，腹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
温乔年颤抖着掀开病号服，看到纱布包裹的伤口渗出点点血迹。

“您刚做完肝脏移植手术，别乱动。”护士按住她想要起身的动作。

温乔年死死咬住嘴唇，直到尝到血腥味。

他竟然真的……

为了苏念宁的奶奶，强行移植了她的肝脏！

病号服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钝刀，在她的五脏六腑里来回搅动。

可这痛，怎么比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？

她颤抖着手指抚上腹部那道狰狞的疤痕。

多可笑啊，她身上最深的伤痕，竟然是她最爱的人亲手留下的。

之后的几天，她像个木偶般躺在床上，听着隔壁病房传来的欢声笑语。

“老太太好福气啊，有这么孝顺的孙女和孙女婿！”

“傅先生真是重情重义，为了妻子的奶奶忙前忙后……”

妻子？

温乔年想笑，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。

她在医院躺了整整半个月。

走廊上每天都能听到傅璟川对苏念宁和她奶奶嘘寒问暖的声音，可他一次都没进过她的病房。

出院那天，温乔年收拾了东西正要离开，却无意间在拐角撞见苏念宁带着哭腔询问傅璟川。

“傅先生，为什么我一再拒绝你，你还要不计代价地对我好？甚至……甚至为了救我奶奶，连你妻子的肝脏都可以移植？”

温乔年站在原地，听见傅璟川低沉的声音：“我说过很多遍，因为我喜欢你，想和你在一起。祖宗，你是不是要我把整颗心挖出来才肯相信。”

不知过了多久，苏念宁才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
“我、我可以答应和你在一起，但，我有个条件。”

傅璟川心头一喜，迫不及待的将人搂进怀里。

“你说。”他的声音哑得厉害，“只要你说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。”

“我不做金丝雀。” 苏念宁一字一顿地说，“我要正大光明和你在一起……在你离婚的前提下。”

死一般的寂静。

温乔年数着自己的心跳，一下，两下……

在数到第十七下时，终于听见傅璟川的声音：

“好。”

就这一个字，轻飘飘的一个字。

温乔年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。

腹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，但比起心脏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痛，这根本不算什么。

回到家，温乔年烧掉了最后一封情书。

火苗吞噬纸页的时候，她想起傅璟川送这封信时的样子。

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她家楼下，睫毛上沾着雪花，说：“年年，这是第九十九封情书，和我在一起好不好，我会喜欢你一辈子。”

现在，九十九封情书都化成了灰。

他的一辈子，也不过十年。

情书烧完了，她也该离开了。

温乔年打开行李箱，将衣服一件件叠了进去。

收拾到书房的时候，傅璟川的电脑还亮着，微信界面没有退出，跳出一条条消息：

?川哥，听说苏念宁答应你了，不过要你离婚？难不成你真打算和年年离啊？】

?川哥，你可千万想清楚，苏念宁说到底就是个金丝雀，年年可是跟你青梅竹马多少年啊。】

?而且真要离了，年年得多伤心？不好哄啊！】

?@傅璟川，川哥，你怎么想的？倒是说句话啊。】

温乔年站在原地，静静看着消息一条条刷屏，而后，她终于看到傅璟川的回复：

?都想要】

?但现在，更想要念宁。】

群里安静了几秒，接着炸开了锅。

?我靠，我没看错吧，这个苏念宁到底什么魅力，居然把你迷得竟真考虑离婚了？】

?你可得想清楚了，年年也是个倔脾气，要是你提离婚，你们估计也差不多玩完了。】

?不用，我想到一个办法，川哥，你拟个离婚协议，骗年年说是房产过户，她那么信任你，肯定看都不看就签了。】

?只要把她瞒在鼓里，她就既不会闹也不会走，等什么时候你腻了苏念宁，再去撤销这个离婚协议就是。】

群聊里全部都是对这个 “妙计”的赞同。

?卧槽，牛逼啊，这样川哥就能尽享齐人之福了。】

而傅璟川也回了三个字：

?好办法。】

温乔年缓缓合上电脑，指尖冰凉。

原来在他眼里，她连知情权都不配有。

第二天一早，温乔年刚吃完早餐，傅璟川就回来了。

他西装笔挺，手里果然拿着一份文件。

“年年，把这签了。”他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，“我把城东那套别墅过户给你。”

温乔年静静看着这个曾经为她挡酒、为她打架、为她跪在雪地里求婚的男人，

这就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。

“好啊。”她故作不知地接过笔，看都没看，便在那份 “房产协议”上签下名字。

傅璟川明显松了口气：“这阵子我要带念宁去旅游，就不回来了。”

他转身离开时，温乔年轻声说：“傅璟川。”

“嗯？”他回头。

“没什么，旅途愉快。”

等他走后，温乔年拿着协议直奔民政局。

工作人员再三确认：“温小姐，您确定要办理离婚吗？办了后，就不能撤销了。”

“非常确定。”

钢印落下的瞬间，她的心奇怪地平静下来。

原来彻底死心是这种感觉，不痛不痒，就像摘掉了一颗坏死的牙齿。

机场大厅人来人往，温乔年握着单程机票，最后看了一眼手机。

朋友圈里，傅璟川的兄弟发了他和苏念宁在机场的合照。

配文：【恭喜川哥终于抱得美人归！】

温乔年关掉手机，扔掉手机卡，大步走向登机口。

也恭喜她。

拥有自由，重获新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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