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烬吐出的话像寒冰凝结的长矛射中心头，疼痛一瞬胀裂整颗心脏。

我撇开头去不敢看他，苦涩在嘴角蔓延。

他说的没错，是我害死了那些神将。

如果我能早点发现魔尊的陷阱，他们都不会死。

如果我可以再忍耐的久一点，等尘埃落定后，便能与神将一同去广寒宫求一壶嫦娥仙子的月桂酒，对酒当歌。

回忆在脑海里翻涌，每一份记忆对我来说都像是凌迟。

“明岚这龙女厉害啊，一身妖体，历经八八六十四道天雷淬炼也挺了过来。”

“仙友们，我在须弥泽寻得一秘宝，大家一起来鉴赏啊。”

“埋了千年的桃花酿要开坛了，邀仙家神将共饮。”

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动，我的视线瞬间模糊。

这些活生生存在我身边的神将，最终都难以辨认的尸骨，陨落在那次兽潮中。

卷宗阁里，窒息感一涌而上。

我看着祁烬，好像回到了祁烬爹娘陨落的那一日。

神魂灯随着无边无垠的无妄海一直流向九天银河的边际。

“天道无常，汝虽陨，然天地依旧。望后人继汝之志，护佑众生。”

那日也如现在一样，春和景明。

祁父祁母是在神妖魔三界战争中，为了护住天帝与众将，冲锋在前。

他们护住了整个天界的荣誉，却还是陨落在了魔界的偷袭中。

我到现在都记得祁烬跪无妄海的边际，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可我还是知道，他已经在崩溃边缘。

那天晚上，他抱着我，眼泪一滴滴砸进我的颈窝。

“岚岚，我没有爹娘了。”

“我一定会完成他们的坚守他们的愿望，护住天界！”

自那天起，我就很少见到他了，只有他师傅刑天神君偶尔来处理事务时，才能看到他。

“没有人能逃脱，叛徒明岚……也不会例外。”

楼郁循低沉的声音一下将我拉回现实。

祁烬眸子闪过寒光，声音冷冽：“当然不会。”

听着他的话，我眸色一瞬黯淡，真相堵在胸口，却无法为自己辩解。

他是该比任何人都要恨我。

因为……我亲手杀了他的师父。

我垂眸看着自己因痛苦而发颤的左手，心尖像是被人掐住，疼的我呼吸都像带着血。

三年前，在魔族的暗牢里，就是这只手，用一道法诀击碎了刑天神君的金丹。

金丹碎，神魂具散，肉身也会慢慢消亡。

他被魔族独有的刑具上，几乎不成人形。

见到我的一瞬间，他眼中迸发出巨大的光亮：“岚岚，杀了我，杀了我！”

“我绝对不能被他们控制，求你……杀了我！”

在他濒死的那一刻，我跪在他面前，泣不成声：“神君，对不起……”

可他却露出了解脱的笑意：“岚岚，谢谢……”

远处法器的铮铮声和云雾涌动之声渐近，我只来得及给他磕了头就往外冲。

就在我从暗道离去时，我听见祁烬撕心颤抖的声音：“师父！”

我没忍住回头，太久没见，我真的很想他。

可我看见他抱着刑天神君的尸身，血迹染了满身。

然后再顷刻间尸身慢慢化作齑粉，随着风啸而四散。

四目相对，他远远地盯着我，眼睛红的像是滴血。

“明岚——总有一天，我会亲手送你去弱水之境接受审判！”

时隔多年的事情仍历历在目，心头的苦涩一瞬变成巨兽将我吞噬。

这时，祁烬挂在腰间的传音玉简却突然抖动起来。

我不由看过去，心脏顿时一颤。

上面显示了一个名字——牧萦心。

她是天界的九天玄女，是法术神通的正义之神，也是祁烬的至交。

两人志同道合，相亲相近。

祁烬瞬间温柔的神色，让我鼻尖发酸。

而牧萦心柔弱的声音传入我耳中。

“阿烬哥哥，织女说成婚的凤冠霞帔做好了，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取？”